张国庆：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必须解决制约消费问题

2021-04-16 17:08:01 来源：时刻头条

积极扩大内需，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，一直以来，是经济工作追求的“光荣和梦想”。这是因为，在我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以后，必须把经济增长的战略基点牢牢构筑在坚持扩大内需的基础上，才能加快经济结构调整，转变经济方式，也才能防范外部风险，牢牢把握发展的主动权。

为了更好地扩大内需，早期，国家有关工作部门把工作的着眼点放在了促进消费上，并为此做了不少工作，下了不少功夫。如，我们通过国际比较发现：中国消费者的储蓄率太高了，喜欢存钱却不太敢消费;而美国消费者竟然“寅吃卯粮”，借钱消费。所以，如果把国内居民的高储蓄率降下来，把他们的钱动员出来消费，这对扩大内需很有前景。再进一步详细观察，发现我们在消费领域和消费环节的税费也太高了，这也不利于扩大消费，于是建议财税部门应该减税降费，这也取得了一定成效。所以，从2005年到2015年这十年间，也就是在“十一五”和“十二五”期间，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增长率，大部分年份是以15%以上的增长率在增长的，平均值在15%以上。

只是到了2012年以后，才逐步从15%下降。到了2018年，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首次从两位数的增长率降到一位数，为增长9%，2019年则降至8%。去年，受疫情等原因的影响，全国消费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下降，2020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9.20万亿元，较2019年的40.80万亿元同比下降3.93%。这是自1969年50年以来首次出现的这种情况。尽管这样，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从2016年的31.6万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39.2万亿元，整个“十三五”期间，仍然年均增长6.5%，是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消费品市场。

当前，我国正在实施以“内循环”为主的新发展格局，这既与当前复杂的国际经济形势有关，也与我国经济发展模式正在全面转型有关。“内循环”为主的新发展格局，将为我国积极扩大内需和促进形成强大的国内市场带来强大的动力。但我们也要看到，当促进消费的“储蓄”红利和“税费”红利效力逐步减少以后，我们今后拿什么来促进消费?以什么方式来建立我们强大的内需市场?!

大家都十分清楚，是人口决定市场规模，收入决定消费能力。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，市场规模绝对要比人口数量少的国家要大得多，发展潜力也强得多;收入更是决定消费的水平、档次，成为推动消费升级的动力。所以，我们很多专家学者，现在都把视野放在扩大消费和提高人民的收入水平的关系上面，这样的观察点没有错!但是提高收入水平，这种收入从哪里来?!显然，它的基础不是靠印钞来获得的，而是要通过经济增长来获取的。

因此，我们要充分认识到，扩大消费和形成强大的国内市场，不能不受到现阶段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制约和影响，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。在扩大消费和形成强大的国内市场中，这种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也是存在的，需要解决影响扩大消费的主要问题：

一是要解决影响扩大消费的最大短板问题。

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9年末中国人口的有关数据，我国农村人口数量5.77亿人，约占全国总人口的41.48%。2020年第一产业增加值约占全国GDP总量的7.7%，也就是40%多的农业人口，仅仅生产7.7%的GDP。由于人均创造财富不多，所以收入有限。而且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还没有完全富起来，城镇人口已基本满足的各种耐用消费品，他们也许还没有满足，还有很大的需求。因此，我们曾经推动过家电下乡和汽车下乡的活动。一方面，他们是我国米袋子、菜篮子、鸡鸭鱼肉的“供给侧”;另一方面，他们又是我国“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”的“需求侧”。如果这近6亿人今后在GDP创造财富方面，能够尽快翻一番，每人每年能增加支出700元，约100美元，他们就能贡献相当于2019年社会消费总额1%的增量。去年，中国的减贫成就举世瞩目，基本上消除了贫困，下一步农村人口就是进一步发展的问题。因此，这部分人口既是扩大消费的巨大短板，但同时也是极具消费潜力的增长力量。做好农村、农民、农业工作，是扩大消费的重中之重。

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人口老龄化问题，目前，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.54亿人，占18.1%。其中，65岁以上为1.76亿人，占12.6%。在全世界各个国家排名第57位，比中等偏上收入国家约高1.2个百分点。“十四五”期间，或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，这对扩大消费会有一定的制约。如果能解决好老年人的消费需求，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。

二是要解决影响扩大消费的财富效应问题。

我国资本市场总体发展不成熟、不充分，这已是社会上的普遍共识和不争的事实。对标美国，在疫情那么严重、经济衰退那么厉害的情况下，美国股市竟然还屡创新高。可见，资本主义国家对于资本市场的重视。因为财富的效应可以强有力地刺激消费，让投资者和消费者对未来经济发展和财富获得充满了预期和希望，所以，他们敢于拿出更多的钱来消费，这也可能是美国人敢于负债来消费的原因和习惯。由此可见，呵护资本市场的繁荣和稳定，是建立强大的内需市场的关键要义。如今的美国，大而不倒，股市股票总市值占到了全球的三分之一，市场高度发达，不仅许多国外企业想去美国上市，而且世界各国都想把商品卖给美国。为什么?他们能够为投资者、贸易者创造投资价值和财富。如果一个资本市场不能为投资者创造财富，反而是不断亏损，甚至血本无归，这个资本市场是不能为这个社会提供投资价值的，财富销蚀的后果是，不仅抑制投资，也抑制消费。我国资本市场欠缺太多，有些方面是存在问题的，目前我国的股民约1.6亿人左右，如果股市流传的“90%股民是亏的”信息是真的，那么，约有1.4亿人是受到“财富销蚀”影响的，占我国总人口的10%，不引起重视是不行的。去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：“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，提高上市公司质量”，希望能落到实处。

三是要解决影响扩大消费的金融乱象问题。

金融理财和市场投资，有胜有负，这是市场竞争的结果，因为市场没有常胜将军。但是，建设一个良好的稳定的投资市场，对于我国居民来说，是他们寻求资产保值增值的渠道，也是他们保持未来生活稳定的必然要求。我国居民之所以储蓄率高，一方面是由于他们需要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收入做好防范，另一方面是由于我们能提供的投资品不多、要投资的渠道也不畅。当前，影响消费反应最大的问题，几乎是与制造业大体相当，就是消费被房地产绑架和金融市场存在的乱象“双重挤压”了。房价高企，透支了大多数人的消费能力;金融乱象，尤其是P2P虚假网贷，这些以P2P为名伪装的非法经营活动，给中小投资者造成了重创，甚至影响了他们的生计，还有一些非法集资，更是给社会带来了严重危害。据公开报道，各地“爆雷”破产的网贷和非法集资，粗略估计在千亿元以上，令人触目惊心。一个成熟的投资市场需要公平、公正、公开。公平：就是竞争需要规则，必须“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”，在合规面前，人人平等;公正：就是市场监管者和执行者，都要以事实为依据、以法律为准绳，保护好消费者和投资者，不偏不倚，公正执法;公开：就是程序透明、工作规范，没有潜规则、不搞黑箱作业。良好的投资环境实际上也是营商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它对扩大消费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，所以也是建设强大的内需市场的支撑。

一个国家经济的兴衰，是与是否能够拥有一个强大的市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。尽管经济全球化面临着严峻挑战甚至割裂，但各国经济发展，对市场、尤其是对一个全球化的市场，依赖性越来越大，这已经成为各国经济发展的稀缺资源和竞争的场所。

可以预见，在今后一段较长时期内，寻求和占领市场仍将是各种经济力量争夺的焦点。如果我们能够建设成一个强大的国内市场，我们不仅能够有力地为我国经济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，而且能够为我国与世界各国的经济交往合作提供强有力的后盾。一个强大的中国市场，是谁也无法忽视的。

展望未来的五年，“十四五”规划所带来的市场需求的消费升级，将使我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消费市场。因为，按最基本的5%的我国GDP平均增速计算，到2025年，我国的经济总量将达到130多万亿人民币。参考2019年中国的99万亿GDP中消费贡献了41万亿的数据，这意味着到2025年，可以乐观地说，我国的消费可能达到60万亿至70万亿，市场规模在10万亿美元以上。“十四五”结束时，预计人均GDP应该会达到14000美元，收入超过1万美元的人数，新增将超过2亿，中等收入人群进一步扩大。粗略计算，这2亿多人每人每年多支出2万元，每年就新增5万亿左右的消费，约为目前消费总量的12%，这将会崛起一个巨大的新市场。到 2035 年，伴随GDP 规模再次翻番，我们的人均可支配收入至少也要翻一番。这样再过 15 年，我国必然是全球绝对的规模最大、最重要的市场。